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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去大学报道的火车上，我遇见了被拐卖前的妈妈

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，父亲带着我到全村人家里报喜。

而一直被锁在地窖里的母亲，却哭着求我带她走。

我不厌其烦地推开母亲，嫌她多事。

直到我在火车上，和年轻时的妈妈相遇了......

我哭着问她。

“你明明有机会的，为什么不走呢？”

她红着眼眶，

“因为妈妈带不走你啊。”

1

 

正式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，父亲带着我到全村人家里报喜。

 

作为偏远且贫困的双河村里第一个出来的大学生，考上的还是北京的大学，我为我们家赢得了前所未有的荣耀。

 

爸爸越发敢在同村人面前抬起头来，奶奶也逢人就夸奖我有用争气。

 

只是母亲，看着不大高兴。

 

但我没太在意，觉得她什么都不懂罢了。

 

母亲名叫小霞，没有姓，爸爸说她是个孤儿，两人在外面打工认识的。

 

长相丑，穿着土，谈吐也很平凡，在熟人面前经常说话结巴，还总喜欢低着头，村里人都说她有些神经兮兮。

 

不过这就算了，与其他舐犊情深的母亲相比，我妈似乎很讨厌我，甚至几乎没有参与过我的生活。

 

从小到大，她没送过我上下学，没给我开过家长会，就连大大小小的事也都是爸爸或奶奶悉心照顾我的。

 

这也导致我和母亲关系十分冷淡，感觉她就像是借住在我家的外人一样。

 

但有件事让我觉得很是奇怪。

 

临近出发的前一天，我妈敲门走进我房间，问我可不可以带她一起走，她想照顾我上大学。

 

我尴尬一笑，不予理会。

 

这是觉得我将来能有出息了，趁此巴结巴结我吗？

 

“儿子，妈就想去外面看看。”

 

母亲眼闪泪花，让我摸不着头脑。

 

“你平日里除了下田种地，连家门都不愿出，怎么突然想起出远门了？”

 

纯属作得慌！

 

母亲支支吾吾，半天答不出个所以然。

 

“好了好了，你别和我说这些，去问我爸吧，看他们怎么想。”

 

我不耐烦地冲她摆手。

 

“别！千万别告诉他们。妈…妈就是随口说说，想着你要走了有些舍不得你。”

 

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吓了我一大跳，看她随后神情慌张的样子我实在不解。

 

不过母亲说完这段话就走了，我也就没太在意。

 

出发那天，火车站里我简单与爸爸和奶奶作别，可母亲始终没出现过。

 

“村里到这儿好多个小时，你妈嫌坐车累，让我和你奶好好送送你就行了。”

 

爸爸向我解释。

 

“习惯了。”

 

我表情淡然，在说完这三个字后转身离开。

 

第一次坐火车，刚进车厢就感到很不适应。

 

里面混杂的气味让我忍不住捂鼻，拥挤的空间内，我正狼狈地推着行李找自己的座位。

 

终于，我放下背包，也学着周围人的样子把庞大的行李箱高高举过头顶，想放到架子上。

 

奈何我力量单薄，也没有经验，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，一时有些尴尬在原地。

 

就在这时，迎面突然走过来一个男人。

 

“我来吧。”

 

还没等我说“谢谢”，那人就已经动作娴熟地帮我把行李箱放了上去。

 

我冲他笑了笑，然后致谢。

 

才发现他刚好坐在我对面，身边有个女孩儿正趴在小桌上睡觉，男人眼神宠溺地拨了拨她的头发。

 

“第一次坐火车？”

 

我点点头以示回应。

 

看他年龄不大，感觉和我差不多。

 

“你去哪儿啊？上大学？”

 

“嗯嗯，去北京。”

 

我搭着他的话茬。

 

“我和我女朋友也是，不过应该比你大几岁，我俩大三了。”

 

说真的我没看出来，虽然面前的男人长得眉清目秀的，但他的衣着打扮未免有些太过落伍。

 

“你上的哪儿啊？”

 

我回答过后，对面男人高兴地拍了下大腿。

 

“咱们学校挨得很近，我叫王皓，认识了就是缘分，有空一起出来玩儿。”

 

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我险些招架不住，不过他女朋友似乎被吵醒了。

 

女孩儿在座位上扭动几下后抬头。

 

我正坐在她对面，瞬间对视上她的眼睛。

 

黑圆的眼睛，俏皮的睫毛，好美。

 

女孩儿在看到我后，也愣了好久。像是认识我一样，眼神要把我看穿。

 

“怎么，看到对面是帅哥就入迷了？”

 

直到王皓在旁边发话，女孩儿才就此作罢。

 

我也不好意思地立马转移了视线。

 

“哪儿有，就是刚睡醒见到陌生人多看了两眼嘛。”

 

王皓笑着摸摸她的头，

 

“这是我女朋友，林晓夏。”

 

“我叫李望舒。”

 

2

 

车厢内太过沉闷，我找了个空档走到吸烟区，见没有人便随意铺了张报纸坐在地下想透透气。

 

恰巧碰到上完厕所出来的林晓夏。

 

“你咋在这儿坐着？”

 

“那边太闷了。”

 

女孩儿见状蹲下来，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我一块儿糖。

 

很老的牌子了，不过我妈也特别爱吃。

 

“闷的时候吃块糖心情会好点儿。”

 

我看着她说这话的神情，突然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她，但又实在想不起这样一张好看的脸，究竟还在那里遇到过。

 

回到座位，王皓已经倒头睡了。

 

林晓夏则是手撑起下巴，望着窗外发呆。

 

“你们是哪里人啊？”

 

我突然的发问有些吓到她，但随后她就缓过神来。

 

“浔阳市的。”

 

听说过，是个大地方，离我家那儿特别远。

 

“第一次上大学，你爸妈没送你？”

 

我摇摇头，觉得没必要。

 

“我第一次上学也是，没让任何人送，自己一个人去的，那时候我也还不认识王皓。”

 

林晓夏喜欢笑着说话，一对可爱的虎牙很是好看，感觉她的生活就像从没经历过什么痛苦一样。

 

“你的名字，很好听。”

 

其实我也疑惑，自家没什么文化人，居然能给我取这么有寓意的名字。

 

语文老师说，这是期望与祝愿的意思。

 

“是妈妈起的吧？”

 

听着林晓夏的话，我沉默着摇摇头。

 

她？

 

“我妈就是个地道的农村人，书都没念过，不可能是她。估计就是在哪儿找了个文化人吧。”

 

我的话语间充斥着冷漠，还夹杂着一些怒意，林晓夏好像也察觉到了我的情绪。

 

“你，好像很不喜欢你妈妈。”

 

我闻言沉默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 

但这似乎也已经表明了我的答案。

 

“每个妈妈都很爱孩子的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，但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慢慢明白。”

 

我看到林晓夏手上不断把握着一个空瓶，像是在控制自己颤抖着的身体。

 

她的话就像是一番大人的说教，也许是因为比我大几岁的缘故吧，我没多想，觉得她也是出于好心。

 

因为王皓和林晓夏的存在，让我觉得这段路程似乎并没有多漫长。

 

一路上他们俩总和我讲述一些自己经历过的趣事，还告诉我些人生经验。

 

虽然偶尔会被他们的热情吓到，但在我眼里，他们确实是很为我着想的人，像是哥哥姐姐对弟弟的疼爱。

 

下车分别之前，我们互留了电话号码，约定以后有时间聚聚。

 

“有啥事儿记得找你哥和你姐啊。”

 

王皓狠狠地朝我胸口捶了一下。

 

“知道了，皓哥，晓夏姐，那我走了。”

 

我挥手朝他们作别，看到王皓身后的林晓夏情绪似乎不太对，像是快要哭出来。

 

没想到她还是个挺感性的人。

 

但我表面说着再联系，实际可能也不太想麻烦他们，只把那些当作客套话。

 

到了学校，忙完其他事情，我慢慢悠悠地收拾着行李。

 

背包里突然多出来一只怀表，看起来很旧，应该还算个老物件儿。

 

估计是我妈收拾行李时不小心装进去的吧？

 

我没太在意。

 

打开观摩一下，也没什么特别的，就是指针转得特别慢，而且指向不对。

 

我用手轻拨了两下，发现还是没什么用，索性放在了抽屉里。

 

本以为不会和王皓与林晓夏再次见面，但没想到下一次相遇的到来会如此之快，而且充满戏剧性。

 

3

 

家里条件一般，只能拿出我的学费，所以安顿下来后我就去外面找了份活赚生活费。

 

在大学城附近那片餐饮店里一家烧烤店当服务员。

 

店外的露天摊子，这天我因为结帐算钱和桌上几个人起了冲突，对面人有赖账的意思。

 

“你小子好样的，这片儿敢惹我的，你是第一个。”

 

其中一个男的一手抓住我的衣领，另一只手轻拍我的脸，尽显羞辱。

 

我拼命拽住他的手，企图挣脱。

 

第一次遇到这种事，属实乱了手脚。

 

那人一声喊，其余的人都疯狂扑向我，对我拳打脚踢。

 

我吃痛难耐，发出一阵阵呜咽。

 

反抗不过，我以为自己这次要遭到一顿毒打了。

 

突然，一个声音响起，和我上火车时听到的那个音色一样。

 

“干什么呢？看你们好久了！”

 

王皓带着三五个人过来，与他们扭打起来，随后对方败下阵来，慌乱逃走。

 

“你等着！我他妈记住你了！”

 

面对那人的狂言，王皓轻蔑一笑，随后扶起瘫倒在地的我。

 

“没想到再见面又是我帮了你啊。”

 

我不好意思地笑笑，不小心牵扯到嘴角的伤口。

 

“好了好了，我带几个哥们儿来吃宵夜，在街口就注意到你了，你在这儿打工？”

 

我狼狈地点点头，觉得有些羞愧。

 

被认识的人看到这副模样。

 

“晓夏姐，没来吗？”

 

我随意找着话题，因为收拾自己身上的灰尘，没注意到王皓眼里闪过的别样情绪。

 

见他迟迟没作答，我抬起头来。

 

男人立马换了个神色，笑脸相迎。

 

“你姐啊，等会儿就来，她刚在学校耽误了会儿。”

 

正想转身去忙别的事，林晓夏突然来了。

 

“怎么回事儿啊？脸上成这样了，你和谁打架了？”

 

女孩子在看到我的第一眼，就立马冲过来仔细观察我的伤口，我注意到王皓脸色很不好看。

 

慌忙推开她后，我说了句还要去给别人点餐，仓促离开。

 

过了半晌，林晓夏进店里叫我，喊我和他们一起，推脱再三，我还是说和老板请假一天，从了她的意思。

 

“来了？你看你，我喊你好几遍都不行，你姐一说你就听，你哥我好没面子的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你晓夏姐呢。”

 

王皓一口喝着酒，和身边哥们儿打趣我。

 

“说什么呢！”

 

林晓夏在听到这话后表现得很生气，我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火。

 

王皓为了安抚女朋友的情绪，忙向我道歉。

 

“没事儿，皓哥晓夏姐，今天这事儿还要谢谢你们，我敬你们一杯。”

 

一杯烈酒下肚，我的喉咙快要裂开。

 

林晓夏忙帮我倒杯水，

 

“傻孩子，都没喝过酒喝这么猛。”

 

我越发奇怪，感觉她似乎的确对我关心有点过度，以至于王皓有些误会我和林晓夏的关系。

 

余下时间里，我都有意避开了和林晓夏的接触，只是从头到尾都和王皓那帮人打交道。

 

凌晨一点，终于要结束了。

 

王皓醉着酒把我拉到一边。

 

“李望舒，说真的我把你当弟弟，但你千万别做对不起我的事，听到没？”

 

我明白他的意思，一个劲儿说着让他放心。

 

趁着王皓和几个醉酒的兄弟相互搭拉的间隙，林晓夏给我塞了一点儿钱。

 

“拿着，自己找医院或药店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，而且今天打工也耽误了，就当我和你哥补偿你的。”

 

我迷糊着脑袋，正想还回去，可林晓夏下一秒就扶着王皓走了，不给我机会。

 

我驻足在原地，期待她能回一下头。

 

果然，不知道是不是醉酒的缘故，看着她的小脸儿，我心情很是愉悦，总感觉她就像我上辈子的情人。

 

4

 

时间过去一个月，我没再见到过王皓和林晓夏，不过我觉得这样也好，以免再麻烦他们。

 

这天晚上又如往常一样，我打完工准备回学校。

 

路过一片小黑巷，我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跟着我。

 

果不其然，巷子两头都有人堵着我。

 

待到一个男人走到我面前，我才认出来他们是之前烧烤摊被王皓哥他们收拾的那帮人。

 

“你们想干什么？你们这是犯法的！”

 

我晕头转向地对着两旁的人群怒吼，想要以此吓唬住他们。

 

“呵呵，真有意思，你哥哥我监狱都进过好几次了，我还会怕？上次你走运，这次，可就说不准了！”

 

男人一个凶狠地眼神，紧接着就是各种力气作用到我身上。

 

身单力薄，我一个人根本无法抵抗他们！

 

本没想着像上次一样还会有人来救我，我忍住伤痛，默默承受着他们的怒气。

 

然而让人意外的是，这次林晓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。

 

她拼命冲进人堆，挡在我面前。

 

“有什么冲我来，一群人打一个算什么本事？”

 

“哟呵，还是个娘们儿，这小子福气不小啊，还有这么美的人儿舍命相救啊？”

 

我注意到男人拿手往林晓夏脸上蹭了蹭。

 

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，看到这一幕刺激得我一个弹起，扑倒那个大腹便便的社会哥就开始狂揍他的脸。

 

身边无数个人踢我拉扯我，耳廓里还充斥着无数的咒骂声和女人的哭喊。

 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我渐渐没有力气，被人拽了起来，就在我缓过神的那一刻，另一个男人突然抽出一把刀，向我刺来。

 

林晓夏张开双手再次放在我面前！

 

女孩儿的小腹被插进一把尖刀，一时间鲜血直流，那帮人见此情形也慌乱逃走。

 

我拼命叫喊，长这么大来第一次流泪。

 

医院里，王皓看到我后立马发了疯似地冲过来，把我一拳打倒在地。

 

他一边哭喊，一边对我拳打脚踢。

 

而我也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，任凭对面男人的摆布，不愿反抗。

 

“你他妈是不是男人？让女人给你挡刀！”

 

王皓骂我这句话，才让我情绪有了些波动。

 

两个男人瘫倒在手术室外，狼狈大哭。

 

所幸的是，林晓夏被抢救回来了。

 

我想下面要搞清楚的一件事，就是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。

 

虽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，可我依旧不敢确定…